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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玲】空王冠(八)

*原作向,凪玲年龄均为21岁

*思念成疾又怂又疯小狗凪x外表佛系内心彷徨高岭小花玲

*沙雕悬疑失忆梗另类甜宠

*含少量咪咕

*以上ok,欢迎观看

补充一条,感兴趣的话请收藏合集,不喜欢🍑,所以都会删掉,敬请谅解

(一)(二)(三)(四)(五)(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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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更衣室的门被推开,球员们一拥而入。这种欢欣的气氛从赛季后段持续到赛季结束。在经历十一连胜后,沃特福德成功晋级。

四年一度的国际休赛期随之到来。世界杯的开展让其他联赛为之暂停,各国也在陆续宣布代表队名单。

原本,为国出战这种事和乙级联赛的球队无关;但由于在本赛季中的突出发挥,沃特福德也有几名球员被选入了各自国家的代表队。这其中就有吉良。

得知这一消息时,吉良在电脑前呆滞了足有五分钟。据他说,他是在等一道雷把自己劈醒,然而这道雷并没有来;来的是等着用电脑写家庭作业的安娜劈来的手刀。

克里斯宣读到最后一个名字时,忽然发现有个人不在更衣室,就问:“御影玲王——玲王呢?”

“报告教练。”吉良在旁解释,“他前天跟您请过假了。”

“我怎么不知道?”

“您当时正在陪安娜看《冰雪奇缘》,并沉迷于翻唱《Let it go》,以至于可能没听到玲王的话。”

这的确很有可能。毕竟《冰雪奇缘》是自己——不,是安娜最喜欢的电影。克里斯心里这么想,问吉良:“好吧。那玲王在哪?”

吉良想了想:“安联球场?”

 

安联球场,拜仁慕尼黑的主场。身为一名职业球员,玲王自然有资格去看一眼。但问题是——

“好渴。”

醒来时,周围一片漆黑。烧还没退。玲王在附近找水杯,同时思考自己身处何处。

方才梦到的景象尚未远离。耳边是《雪绒花》那熟悉的旋律,间或有亲切的低语交谈声。灯光自枝形吊灯洒落,在羊毛地毯上铺开。光线古老而温馨。虽然说不出具体的时间,但多半是自己幼年经历过的场景。

为什么会梦到那么久远的事?玲王想起身,又觉得四肢很沉。他闭眼靠在床头,感觉耳边的声音大了起来,甚至有人在摸他的头。

还是孩子的玲王抬头,父亲正俯视着自己,像平时一样微笑:“你在害羞吗?这可不行。要好好和人家打招呼啊,玲王。”

餐具相碰的声响琳琅而至,很多人在走动。玲王在反光的窗上看到了自己幼时的样子:讨人喜欢的海军服和海军帽,以及自己并不喜欢的、像女儿节人偶一样的发型。

似乎被什么人注视着。玲王回头,仍攥着父亲的衣角,在黑暗中看到一个匆匆离开的背影。是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孩:黑色的苹果头,稍有些圆润的身材。

忽然间,玲王再次睁眼。这次他醒得比较彻底,四肢也不像先前那么沉重了,但仍很热。这次他能更清晰地整理出之前发生的事了。

在这之前,他请老婆婆调查车祸肇事者的身份。其实当年这件事并未引起太大的关注。虽然当时有关于蓝色监狱的网络言论被大量清除,其中也包括这个人生前在社交平台上的发言。但既然能做出开车撞人的事,想必多半是凪的过激球迷,也的确对玲王也怀恨在心。

根据当时的现场报告,撞玲王的是辆小货车。这辆车偏离了一些角度,因而没有正面撞向玲王驾驶的车;肇事司机却死于小货车自身的爆燃,身体被烧成了粉末,甚至无法做身份鉴定。不过经过调查,这辆车的车主(一名送货员)的确是凪的球迷。所以当时普遍认为这位送货员就是肇事者。

但这其中有一点其实比较奇怪。玲王虽然在车祸中失忆,但他受的伤并不算重,一是两车相撞其实并不严重,二是救护来得比较及时。在这样的前提下,肇事司机还是被烧成了渣,实在有点不合理。

调查结果还没出,老婆婆本人目前正在德国长期休假(其实基本无异于退休,因为她本人表示打算花时间陪一陪外孙)。

玲王本打算让老婆婆将查到的资料发邮件告知自己。但正好凪接到一个德国杂志的访谈,要去慕尼黑。玲王在他的各种明示暗示下(也因为最近的确没什么比赛),就答应与对方同行,并婉拒了凪要为他报销的提议。

计划是来德国见一面老婆婆,弄清一些事实,顺便等凪的工作结束两人再一起玩玩,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但玲王万万没有想到,他才落地慕尼黑机场,就患上了百年不遇的重感冒。

自己到底有多少年没得过这种病了?玲王趴在床上,头晕脑胀地看窗外。现在是德国的初春,但遭遇寒潮,温度仍很低。屋内倒是很热,暖气就跟不要钱一样。玲王望着窗上厚厚的霜,感觉屋内外温差至少有二十度。

浴室门打开,一团蒸汽靠过来,轻手轻脚地爬到床的另一侧。额头被轻轻触碰,玲王睁眼,对上一片灰黑色。

“玲王还在发烧。”凪的声音很轻,隐约透着紧张的意思,“明明吃过药了。”

玲王从被窝里伸出手,捏了捏凪的耳廓:“要给它时间让它发挥作用啊。”

凪抓住玲王的手腕,打算把这只手塞回被我。玲王发现他的手腕上仍缠着一根紫色的皮筋,就问:“你怎么还带着这种东西?系得那么紧,小心血液受阻最后惨遭截肢。”

“才不会。”凪鼓起脸,“我又不是傻子。才不会上这种当。”

“可总是绑皮筋在手上,凪不难受吗?”

“是有点难受。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多了。”

玲王斜眼看他:“听上去像在装可怜。”

或许是怕让玲王沾上水汽,加重病情。凪从浴室出来,都没像平时一样只围一条浴巾,而是好好地穿了衣服。

“我是很可怜。”凪给玲王掖好被角,“没有玲王在身边,就是很可怜。”

被包成一条寿司卷的玲王翻了个白眼。对凪这种不分场合就展开“爱的告白”的行为,他感觉有点无奈‘但也说不上讨厌,只好随便对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凪靠在双人床的另一边,手拄着下巴,专注地看玲王。

玲王有个毛病:身体越不舒服,越不习惯被人温柔对待。他努力假装自己的脸是被烧红的,在被子里扭动一下,试图驱散旖旎的气氛:“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最可怜。”

他想了想,还是从被窝里探出一只手。身为一个少爷,玲王时常喜欢往身上挂点有的没的,比如他伸出的手上就挂着一条普拉达的装饰手链。

玲王晃了晃手腕:“这个给你,皮筋还我。”

无论如何,手腕上总绑着皮筋还是太难受了。玲王这样认为。

凪看上去有点犹豫。

玲王问:“不喜欢?那我之后送你一个别的。凪喜欢什么款式?”

凪摇头,慢吞吞地说:“没有不喜欢。”

他拿掉皮筋,又从玲王手上摘下手链,途中却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注意。

玲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腕表,解释说这是黑金咲来送的。

“之前跟你说过这个人吧?”

凪面无表情地歪头,将手链套在自己腕上:“说过吗?”

“没说过吗?那我现在说了。”玲王取回皮筋,丢到一边,并不想就这个话题发散过多,“话说回来,凪这次来德国,除了接受专访,还有别的事吗?”

“有。”

“什么事?”

“之前曝光玲王照片的IP地址在这里。”凪靠着枕头,端详自己的新手链,注意力完全不在说出的内容,“具体来说,是玲王家的一座废弃研究所。”

玲王一惊,翻身要爬起来,却被凪摁回床上:“不行哦,不能起来。玲王还在生病。”

“好好好,我知道。”玲王有点不耐烦,“你说我家的废弃研究所?在慕尼黑?”

“总之,研究所以前归黑金所长管辖。”

玲王沉默片刻:“真难得,你居然愿意告诉我。”

凪看一眼他:“这件事没有对玲王隐瞒的理由。而且还是和玲王有关的事,不是吗?”

和我有关却对我三缄其口,这种事你做的还少吗?玲王腹诽一句,没说出来。他想了想,又问:“所以凪也认识黑金所长?”

凪点头:“见过。”

“那你——”

玲王的话还没说完,凪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居然直接对着话筒叽里呱啦地说起德语。

玲王听见电话那头有人问房间号。

凪回答完,挂了电话。玲王问他谁要过来。

凪思考一秒:“一些德国人。”

玲王:“……”这算什么回答?

门铃忽然响了,凪去开门。玲王听见他在玄关说:“我以为只来一个人。”

一个操着华丽金属嗓的人很不耐烦:“笨蛋内斯前两天被开了罚单,俱乐部经理扣了他的车。我不想来。”

“诶——为什么?”凪听上去似乎没有他表现得那么感兴趣,“路人说米歇尔凯撒是一坨大便,于是开车撞了上去?”

对面沉默一下,居然没生气:“虽然很怀疑你这只小鸡仔是故意这么说的,但事实的确和你想的差不多。”

“比这严重得多。”另一个听起来就让人感觉皮笑肉不笑的声音说,“是交警叔叔说的呢。公职人员怎么可以有这么明显的喜恶倾向?”

“闭嘴吧,内斯。我才不在意路人喜不喜欢我。”前头那个声音冷冰冰地说,“你这个笨蛋直接开车撞警车,导致我得在休息日送你来这种奇怪的地方见奇怪的人,才让我火大。”

进来三个人,最后说话的是个金发穿长风衣的青年,漂亮的脸上阴云密布。玲王发现自己居然认识跟在凪后面进屋的人。

“亚历克西斯?”

粉发青年露出狐狸似的笑:“哎呀,看来小少爷是真的失忆了。以前见我时,可是装出一副从没见过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玲王很纳闷,“你的父母是御影公司在德国的技术研发代表,哥哥姐姐也都为御影公司工作,甚至我小时候还有一个暑假是在你家过的。”

内斯摊手:“但在蓝色监狱时,你的确对我特别冷漠。不过情有可原,毕竟当时你的注意力都在鸡仔小哥身上。”

鸡仔小哥……玲王瞟一眼被这么称呼的凪,后者似乎没什么所谓。

“虽然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内斯合十双手,摆出一个少女祈祷的姿势,“毕竟我也有注意的人。”

他身后的金发青年吐出一口气,眉心拧成一个结:“好啰嗦,内斯。有什么事赶快做完,回家给我染发。”

染发……玲王看一眼说话的人,后者瞟他一眼:“我是米歇尔凯撒。”

玲王心想我当然知道,德甲如今最强的前锋之一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内斯和凯撒都是超一流球星,就算自己不是从小就认识内斯,也会知道这位拜仁的黄金中场。问题在于——

“为什么你们会来?”

“来做向导。”内斯用大拇指一指凪,“这位拜托我们带他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玲王一愣,想起方才和凪的谈话,“难道是那个废弃的研究所?”

“Bingo。”内斯一打响指,“那地方因为发生过实验事故,早被封锁了。进去稍微要费些工夫。但幸运的是——”

“幸运的是,那里曾被某个小魔法师当作复活古代魔女的试炼场。”凯撒不知何时坐了下来,兀自接话。

“才不止我呢。”内斯说,“玲王也去过。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相信魔法的人还是大多数。”

玲王心想,自己当时多半只想笼络人心。毕竟笼络人心的最快手段就是参加一个人感兴趣的活动,不管这个活动有多奇怪。

“总之就是这样。”凪说,“玲王休息就好,我马上回来。”

玲王却从床上下来,说我也去。

“毕竟这是与我有关的事。”

 

傍晚时分,凯撒驾车穿过市区。这个时节太阳落山比较早。凪带着耳机坐在后座,内斯似乎刚忙完工作,居然双双很累地睡过去。

玲王比刚才精神不少,坐在副驾驶座上,看凯撒变换车道。他频频换档,引擎变换发出轰鸣,车速瞬间超过一百四十公里。玲王不禁觉得有点意外。

凯撒从镜中看到他的反应,淡淡地解释:“变速装置是特殊的。这辆车是赛车改装的轿车。”

“看出来了。”玲王点头,“只是我以为你会更喜欢超跑。”

与平时华丽光鲜的形象不同,凯撒的头发有些蓬松,蓝色几乎完全掉了,整个在脑后炸开,像梵高的向日葵,用皮筋低低地扎住。他似乎没睡好,眼睛下面还有两团淤青,眯眼看着前方,像是忍受不了因为天黑得早而能见度过低的路况:“我对那种华而不实还很危险的东西不感兴趣。”

“改装赛车也不算安全吧。”

“危险的种类不一样。速度上不去,开那么招摇的东西,发生事故也大多不致死,但会伤残。可是如果开得很快,发生事故,死亡也只是瞬间不痛不痒的事,我比较喜欢。虽然当着出过车祸的人说这种事不太好,但如果让我失去记忆,还不如直接跟车子一起报废。”

“有道理。”玲王说,“只不过,我本来以为亚历克西斯就很疯狂了,还以为你是理智派。”

“现在的确很多人都这么说了。”凯撒微小地耸肩,“不过以前,人们普遍觉得我和那个笨蛋一样疯狂。虽然这其中多少有‘演’的成分,但说到底,人的本质不会改变。人的本质也是决定人际关系最重要的一环。”

“人际关系?”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是世界上最大的鬼话。”凯撒提高音量,语气慢条斯理,“任何人能够忍受的永久关系只有‘与自己’,或者说,‘与一个很像自己的人’。所以这个世界上能用partner来形容的关系,不管外表再南辕北辙,核心一定是同样的人。”

“你在隐喻?”

“万物皆隐喻。”

“歌德吗?”玲王拍了拍手,诚挚地夸奖,“不愧是德国人。”

“我只是最近有在看书了。”凯撒像狮子一样打了个哈欠,隐约能看出以前飞扬跋扈的模样,“总之这同样应用于你和凪诚士郎的关系。”

“我从一开始就觉得我和凪是同样的人。”

“你的感觉挺准确。但既然都这么认为了,答案应该呼之欲出才对。他所隐瞒的东西,就是他最害怕的、关于你的一件事,不是吗?你和他——”

“害怕的东西应该是类似的——我知道你的意思。”玲王眯眼,“老婆婆和你说的?”

凯撒一脸“反正我也没什么兴趣”的表情,稍作停顿:“外祖母的确喜欢在家絮絮叨叨地说关于她最喜欢的‘小少爷’的事。”

“那还真是……”

“所以,你最害怕的事是什么?”虽然是问句,凯撒的句尾音却没上挑。

路面变窄,公路左侧变成峭壁,弯路越怪越急,道路也愈发不平。随着最后的余晖消失,凯撒也变得面无表情,好像刚才那个问题不是他问的。树木在四周魔术般耸立着,玲王将耳朵贴上凉飕飕的车窗,听着随车尾甩动发出的风声,猜想带着三个人赴死不在凯撒疯狂的死亡计划中。

“被人束缚,被当成牵线木偶摆弄和操纵。”他慢悠悠地说。

凯撒的眉心动了一下:“真的吗?”

“这种事有什么好骗人的?”玲王说。

凯撒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握变速杆,咕哝一句:“所以才说失忆不如一走了之,省去很多麻烦。”

穿过幽暗的森林,远处现出建筑的轮廓,中间横着铁丝网。凯撒下车,将铁丝网上的锁踹开,又开了一段,熄灭引擎。

引擎盖上有白雾蒸腾,沉重的岑寂压上来。凯撒从座上拿起出城前买的咖啡,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你最害怕的——或者说你现在最害怕的——大概不是你说的那个,或许有点关系,但绝对不是。当然,我也不知道你最害怕的是什么。”

“那为什么这么说?”玲王拉高拉链,“显得你好像很了解我。”

后座上,凪睡得很沉,耳机摇摇欲坠。前几天的访谈实在耗费了他很多精力。

“我不了解你。我只是很了解在partner这样的关系中生存的人。”凯撒说,“另外,这只是个人想法。等你明白自己真正害怕的东西是什么时,大概就能明白,凪诚士郎对你隐瞒的事了。”

 

凯撒和内斯回到改装赛车上。车灯打开,油门轰鸣。车头对准来时的路。走出一段距离,尾灯便被黑暗吞没。山林的寂静随之涌来。

紧急出口的门打开着,楼道看上去狭窄幽邃,不时有撞击声传出,看上去却空无一人。

玲王心想把这里开发成鬼屋倒是个不错的商机。

他正想往里走,有人抓住他的手,玲王回头刚想问怎么了,却被对方往嘴里塞了一粒药。

凪拧开水瓶盖:“玲王还在生病。”

玲王无奈地接过水瓶,喝了一口:“也不用这么过度保护吧。我又不是小公主。”

“玲王以前就是这样对我的。”凪率先进门,哆嗦着嘀咕一句“好冷”,慢吞吞地接着说,“虽然不是小公主,但对待宝物,大概就该是这样的态度。”

玲王裹着厚厚的羊毛围巾(出门前凪从旅行箱里翻出来的)跟在凪后面,有另一个人在,阴冷的气氛似乎都减少了许多。

玲王哧笑几声:“好像告白。”

凪眨眼:“什么?”

“刚才那句就像在说'我是凪的宝物'。这算不上告白吗?”

凪脚步一顿:“那样的话,过去的每一天,玲王都在对我告白。”

“哈?”

“以前,玲王总是叫我'宝物'。虽然也有其他厉害的球员出现,但玲王的宝物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人。”虽然仍没什么情绪,字里行间却透着微小而执拗的骄傲。

“哼嗯——?被我当作宝物是那么值得开心的事吗?”玲王将脸埋在围巾里无声地笑,“真是羡慕过去的我。”

凪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是我羡慕过去的我。”

“那就把过去的事都告诉我嘛。这样我就会继续管凪叫‘我的宝物’了。”

“不要。”

“诶,好狡猾……”

两人绕过一个拐角,凪问:“那玲王又是为什么来德国呢?”

“凪都知道了吧。”玲王耸肩,“你和老婆婆的关系那么好。对方都愿意和你一起对我有所隐瞒。”

“……那换个说法,玲王有什么发现吗?”

“发现倒是有。”玲王沉吟片刻,“之前和凪说过吧?我做过的那个关于空王冠的梦。梦里的凪守着一座城的废墟,身为雕塑的我膝盖上有一只王冠。我那时对你说,你在混淆视听,死守的东西和守护的东西是两回事。凪死守的东西很容易懂,是凪和我的回忆。可凪守护的东西——也就是凪所隐瞒的事——是与那个记忆空间并没有关联的事情,但因为也藏在同一场景中,以至于我的直觉起初也并未将那件事从凪的记忆空间中剥离出去。”

“诶——那我藏得很好嘛。毕竟玲王的直觉总是很准。”

“什么啊,变着法地也夸了自己?”玲王叹了口气,“总之,虽然说得有点绕,我也还未明白存在于那个场景中的凪所隐瞒的事。但我真正想说的是,有时两件事因为某种自然或人为造就的因素融于一体时,有些明明好懂的事就会显得扑朔迷离。因为因果本就不位于同一位面,所以不管怎么分析,逻辑都不通顺。于是我试着将两件事分开考虑,就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

“我之前一直以为,删除网上信息的和对我有所隐瞒的是同一拨人;但现在看来,是两拨人。这两件事看似会达成同个目的,但实际上,两拨人想达成不同的目的。对我有所隐瞒的人包括我父母和凪在内,似乎只想对我隐瞒我和凪过去的关系;而删除网上信息的人,却是为了某个与此毫不相关的目的。”

“什么目的?”

“掩盖罪证。”

凪愣了一下,轻声问:“那罪行是指什么?”

“之前冴说过,他也经历过和我差不多的炎上,那次炎上也没在网上留下任何记录。”玲王说,“我们来逆推,如果消除网上记录是为了向我隐瞒什么,那么消除对冴的炎上记录就毫无理由了——因为他没失忆,就算删掉他本人也记得一切。这就说明了一件事,两次信息清除并非为了对当事人隐瞒什么,而是为了对大众隐瞒一些事。一些不能让别人发现的事,或者更准确说,不能让别人发现的罪行。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肇事凶手的身份就成了整件事的突破口……所以玲王才拜托老婆婆调查这些。不愧是玲王,明明失忆了却还是这么能干。”

“也不愧是你。”玲王看一眼凪,“能这么快跟上我思路的人也不在多数。老婆婆那边,虽然死活不愿意告诉我关于我和凪的过去,调查这种事倒是没半点推辞。不过也的确没查出什么,毕竟肇事司机直接被火烘得连渣都不剩。”

“毕竟警方都没查到什么。”

玲王翻了个白眼:“第一,本国警方靠谱程度有待商榷;第二,好歹是御影家族,动用些金钱和技术什么的,一般来讲多少都能查到点什么。什么都没查到这种结果可是非常少见的。”他顿了顿,换了个语气絮叨道,“不过,我倒不奇怪我的父亲没着手调查,毕竟那个大叔感兴趣的只有让我赶快回家继承公司。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和母亲在打什么算盘,居然让我来踢职业足球……”

说话间,前方出现一扇虚掩的门,里面透出一些暗黄的光。凪推开门,两人走进去。屋内空无一人,却像是住过人的。墙角散落着绷带和药膏似的物品。桌上堆着许多杂物,有几处方形印记,似乎放过电脑主机。但主机已被移走,剩下的是一堆照片。

起初玲王还在观察屋内的其他摆设,却发现凪站在桌前,格外安静。他有点奇怪,走过去想问怎么了,却在看到桌上东西的那一刻也愣住了。

桌上准散落着许多照片;准确说,是玲王本人的照片。

有最近拍的,譬如身穿沃特福德球衣的玲王,也有穿私服和安娜一同走在路上的;被关起来跟着克里斯训练的那段时间倒是没出现在这里,不过再往前,照片越来越多。大多是偷怕,但也有一部分是自己面对镜头,特意让人拍的,透着一种强烈的亲密感,就像之前被曝光的那张照片。

玲王捏着一张自己抱着个仙人掌玩偶站在抓娃娃机前朝镜头露出笑容的照片,询问地看一眼凪,对方点头:“嗯,是我拍的。”

部分照片中也有凪。两人举止亲密,然而照片中的凪都被烫掉了脸,剩玲王一人对着一个焦黑的窟窿笑得特别高兴。

这就有些诡异了。

一直以来,不管是玲王还是其他人,一致想法都是这位再三搞事的幕后黑手是凪的粉丝,并对玲王怀恨在心。可眼前的一切似乎刚好与这设想相反。

玲王接着往下看,很多照片显然都是拍于训练途中。他穿着印有Blue Lock字样的衣服。玲王对着其中一张自己撑在凪背上的照片陷入沉思。他想了想,问身旁的人:“我们以前总是这样吗?”

凪缓缓地点头,又摇头:“有时是这样。但大多时候是在闹别扭。无法好好将心情传达给对方,也无法好好接收对方的心情,总有误解。明明有很多搭档,但好像只有我和玲王,总在闹别扭。”

“……闹别扭……吗?”

“可即使如此,也总是在想‘如果能在一起踢球就太好了’这样的事。”

“……”玲王看一眼凪,没再说什么,却将这张照片塞入口袋。

天花板垂下的煤油灯似乎又昏暗了些,照片再往下翻,居然还有玲王的小时候。

最后一张照片也是一张合照。合照的另一方直接被撕掉,剩下的是穿着水手服戴着水手帽的小玲王。如果自己没记错,这张照片应该是和咲来一起拍的。

玲王将照片翻到背面,竟看到用签字笔草草地写着“我的宝物”。

玲王皱眉,刚想说点什么,电话铃忽然响起来。在这种情况下略显突兀。玲王接起应了几句,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

他挂了电话,对凪说:“老婆婆查到一些关于肇事司机的——准确来说,是关于那辆小货车车主的事。”

凪看他一眼,无声地询问。

玲王说:“那个人在事故发生的两周前,似乎就死在了某家私人诊所。”

一阵风吹来,门吱呀打开,幽暗的走廊里闪过一道光,仿佛某人不怀好意地窥伺着的眼睛。


Tbc.


*祝大家2024快乐!前几天甲流支原体得了个遍…太虚了………这篇恢复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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